极限跳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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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安被牢牢困在座椅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从章姨倒下的瞬间,到直升机的坠落,这一切像快进的电影在眼前炸开,信息量庞大得让她两辈子的认知都在震颤。
樊青伸手去解她的安全带时,秋安下意识抓住他粗壮的胳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干嘛?”
樊青低头看她攥紧的手,铜色的臂膀被捏出几道白痕,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可墨蓝色瞳孔里的偏执藏不住:“这架直升机不能再开了,余砚舟的人很快会追来。我们要跳伞,别怕,我带着你。”
秋安猛地转头看向舱外,高空下是连绵的山影,云雾在脚边翻滚,像随时会吞噬一切的深渊。这种只在视频里见过的场景,此刻竟要亲身经历,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她更用力地抓住樊青的胳膊,白皙的手指与他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形成刺眼的对比,樊青的呼吸陡然粗重了几分。
“要不......换个别的方式吧?”她带着哭腔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恐高,......”
樊青没理会她的抗拒,动作利落地替她检查好救生衣和降落伞的背带,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腰侧,带来一阵战栗。
“一会儿我会紧紧抱着你,你也抓紧我。”
他指着伞包上的拉环,声音沉了沉,“这是开启位置,要是不小心......”
“不会的!”秋安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带着硝烟味的衬衫里,声音哽咽,
她能感觉到樊青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被他更紧地回抱住。他的手臂像铁箍般圈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不会松手。”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偏执,“死也不会。”
他抬手拍了拍秋安的背,像是在安抚,转头看向驾驶座时,眼底的温柔已被冷硬取代:“按计划,你们先撤。我会在约定时间归队,过了点......就不用等了。”
南纳猛地回头,操纵杆在他手里攥得发白:“不行!你一个人带着她,怎么应付余砚舟?”
一木也跟着起身,目光在秋安和樊青之间来回打转,语气里带着急色:“樊哥,他们绝对求助军队了。边境线一封锁,你插翅也难飞。”
樊青弯腰检查降落伞的卡扣,动作利落地像在拆解精密仪器,头也没抬:“就这样定了。”
“我不在,基地里的事全听一木的。”
一木还想争辩,却被樊青骤然抬眼的目光钉在原地。那墨蓝色瞳孔里翻涌的戾气,比舱外的狂风更让人胆寒,这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再多说一个字,只会被他直接踹下去。
秋安最后回头时,正看见南纳和一木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黝黑的皮肤在舱内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竟和樊青晒得铜色的臂膀如出一辙,像是常年在烈日下奔波留下的印记。
舱门被猛地拉开的瞬间,狂风像无数根冰针扎过来,秋安下意识缩起脖子,被樊青更紧地圈在怀里。他的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带着硝烟与阳光混合的味道,成了这混沌里唯一的支点。
“安安,抓紧了。”他的声音裹在风里,带着力量。
秋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随着他纵身跃出舱门。失重感像只无形的手,瞬间攥住她的心脏,尖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本能地死死抱住樊青的脖颈,指甲几乎要掐进他后背的皮肉里。
狂风在耳边呼啸,将她的头发吹得狂乱飞舞。秋安死死闭着眼,只敢从眼缝里瞥见下方翻滚的云雾,像极了巨兽张开的巨口。
樊青的手臂铁箍般勒着她的腰,让她在急速下坠中,竟奇异地生出一丝荒诞的安全感。
秋安不知道这持续多久,只知道此刻除了抱紧他,再无别的选择。风声里,她隐约听见直升机的轰鸣远去,太多的冲击撞得她头晕目眩,神经像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终于在这急速下坠的失重感里彻底松了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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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后座的颠簸像只无形的手,轻轻推醒了秋安。
她睁开眼时,窗外的树林正飞速倒退,墨绿的枝叶连成一片流动的墙,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黄昏。
“渴了饿了就吃点。”
樊青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视线没离开前方的路,“座位底下有吃的。”
秋安这才发现后座被放倒了,铺着块军绿色的毯子,软乎乎的像张临时搭起的小床。她摸索着弯腰,从座位底下摸出个包,里面装着压缩饼干、巧克力和瓶装水。
撕开饼干包装袋的脆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她狼吞虎咽地塞了两块,又灌了半瓶水,干涸的喉咙才舒服些。
余光瞥见樊青紧抿的唇,她犹豫了一下,捏着块饼干递到驾驶座旁:“你也吃点。”
樊青没回头,直接张开了嘴。
秋安只好踮起身子,把饼干塞进他嘴里,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唇角,心脏莫名跳快了半拍。
喂水时更显笨拙,她举着瓶口凑过去,樊青微微侧头,喉结滚动间,水流顺着唇角淌下,滑过他紧实的下颌线。
秋安慌忙掏出纸巾去擦,却被他抬手按住手腕。
“不用。”他的指尖带着方向盘的凉意,眼神在后视镜里与她撞上,墨蓝色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你吃饱就好。”
这样平和的互动,让秋安恍惚间忘了几小时前的枪炮与追逐,倒真像场仓促出发的郊游。可窗外越来越荒凉的山路,还有樊青身上未散的血腥气,都在提醒她这不是幻觉。
“我们要去哪?”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声音压得很低。
“离境。”樊青转动方向盘,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带你回我的地方。”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执念像生了根的藤,缠得人喘不过气,“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秋安识趣地闭了嘴,离境?绝对不行。
一旦出了境,余砚舟的势力再大也鞭长莫及,她的任务怎么办?
可转念又想起他和一木的约定。那分明是做好了独自断后的准备。
她虽然恨他们不顾自己想法的占有,但她不想任何人死。
可余砚舟要是抓到樊青,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两种念头在脑海里打架,秋安的脸色变得忽明忽暗。她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感觉这深山老林的,离边境线好像越来越近了。
秋安看着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影子,那张脸写满了纠结与茫然。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更难破的局里,一边是任务,一边是良知,两边都是悬崖,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