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一个月前狼厉好奇上官元帅怎么突然让安河王带兵作战,并非是上官元帅出奇谋,祁承友在边关两年,上官元帅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悉心栽培,两年磨一剑,危机之际,宝剑出鞘。
三城大捷,上官元帅如释重负,欣慰于自己为大齐培养了一员悍将,却又忧虑大齐无总督帅才。
正是放不下这一点,上官元帅以重病之躯,殚精竭虑。
大齐八郡防线,再加上垒在匈奴腹地的三关隘口,边境线长达一千多公里,又要顾忌春耕秋收,根本无法支撑足够的兵甲军队一年不休的守城。
匈奴机动力强,大齐守备空虚,匈奴就来抢,大齐得知消息拨兵打回去,等这边大齐军队走了,匈奴又来抢,陷入了死循环。
只要不将匈奴打绝了,打怕了,大齐永远会有这样的烦恼。
祁承友这两年被匈奴搅的爆脾气直线火爆。
卯时刚亮,一队悍马精兵甩着风沙哒哒入关,带队的少年将军,五官俊朗,边关温度莫测的风吹出了他一身刚毅,初阳折射金甲生辉。
凶戾的气势如野虎啸山,沸腾着、咆哮着,马匹停定,他翻身下马,将马鞭在手中一折,气势汹汹的去了地牢。
有好事儿的亲兵围上来,欢迎着老战友们,查看此次的战利品
“将军这是怎么了?此次追击失败了?”
看缴回来的马匹数量应该是大获全胜啊。
亲卫压着声音:“还能是怎么了,匈奴跑的太快,将军追丢了,司南磁力受影响,差点迷路。”
“这不,一回来就去地牢,将军一直想让匈奴的俘虏给他当司南。”
亲兵讪笑:“就将军这么个招降方法,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投降给他当向导。”
不愿意就往死里打,打到对方愿意的折服方式,能换来屁的忠诚。
有人建议将军委婉一点儿,结果祁承友面无表情道
“本将军一想我要对一个畜牲和颜悦色,就想抹脖子,爱降不降,不降就抽!”
祁承友每日三件事,练兵、打仗、抽匈奴。
上官元帅因为他屡教不改又罚又骂,罚的祁大将军战功卓越却清贫如洗,倒贴钱打仗,还是不改。
人的精力过盛总要有发泄的地方,有人去嫖有人去赌,祁承友不嫖不赌他抽人。
一天到晚板着个死脸,看哪哪不顺,初来半年,五起斗殴,他的亲兵都是斗殴斗出来的。
这批人无不是各军的痞子,难管极了,如今组成一支编队,被痞子王带着,指哪打哪。
过了一柱香,祁承友拿着带血的马鞭出来了。
抽死了两个,脾气勉强顺了,去找上官元帅复命。
上官元帅虽日日杀伐,但一身刚正,这位老元帅往那一站,衬得祁承友活似匈奴。
任谁看到祁承友,都没办法说他是正义之师。
“坐吧。”
祁承友寻了个位置,直勾勾盯着老元帅手中明黄色的丝帛。
老元帅接到了长安城的圣谕,要他以太子安全为主,以太子命令为主,简而言之,以太子为主。
这封圣谕令上官元帅十分头大。
就怕太子是个不懂装懂,任性蛮干的。
他听说了太子在江南的作风,一生谨慎用兵中庸的上官元帅,直呼太险太莽。
当年陛下为了给太子托底,将派往边疆的大军回援三万,为了牵制匈奴,让他出奇兵火烧河西走廊大草原。
若太子在战场上也如此,可没人给他托底。
尤其是祁承友在军中已经有了话语权。
老元帅虽感慨太子英勇大义的祁连山赌约,可保守谨慎的作风还有私人情感都让他更偏向祁承友。
上官元帅就怕两者相争,于军不利。
今日唤来祁承友,也是想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你来看看,这是圣上口谕,长安城使者,昨晚入关送来的。”
祁承友接过,如饥似渴的吞看,看完后,大为失望。
“上面没写太子何时来到。”
“元帅自己做主就是。”
上官元帅盯了他几息,不知道他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充满暗示的强调
“陛下言:一切以太子为主。”
祁承友:“太子什么时候来?”
上官元帅:“若太子来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有侦查兵来报
“元帅!和亲队伍已过乌鞘岭,距镇山关还有五十里!”
上官元帅还没说什么呢,祁承友呲溜——弹射出去
“本王去迎接太子!”
上官元帅:“……?”
作话:晚还有
第273章 对骂
狼奔之势扑上骏马,祁承友转马出关。
“驾——!”
方藻刚从营里出来就吃了一嘴马蹄土
“匈奴又来了?支援定襄还是右北平?这群孙子,爷爷早晚给他埋地下肥土!”
崇山峻岭滋养了洒脱的骏马,也养出了人的野性和彪悍。
长安城优雅矜贵的小公子,来到祁连山两年,张嘴爷爷,闭嘴孙子,天天把别人全家挂嘴边问候。
如今已经是征北将军了。
大齐军中等级最高一品元帅,然后是二品将军,二品将军又分为三公级将军和四征将军。
四征将军虽与三公级将军同是二品,但前者官位是比后者低的。
祁承友的完整官名为卫将军属于三公级,这是他夺回三城后以功勋获封,在此之前,他与方藻都是四征将军。
夺城之战,是两人配合,但祁承友领军功劳最大,方藻次之,因此祁承友比方藻先一步获封。
只要战争继续,方藻不愁升官,也不太在意一时先后。
方藻骂骂咧咧要回去穿甲,上官元帅瘸着一条病腿走出来主持大局:
“一百骑兵跟上去,其他人不用管!”
只见骏马一阵哒哒,军营的骚动平息。
上官元帅看了眼方藻,即便他远在边关也有所耳闻方家是太子伴读。
“太子要到了。”
方藻眼中绽开惊喜:“当真!那我可得梳洗一下,两年不见本公子可不能堕了风度!”
方藻与大皇子比起来就是个乖宝宝,急着洗澡还不忘把瘸腿的老元帅搀扶回去。
上官元帅一边欣慰一边隐忧,自己都不知道在忧什么。
一心急着见人的祁承友是无法共情老元帅了。
两年。
祁承友以前从不懂何谓相思,这两年却饱受相思之苦。
边疆无太子,却处处是太子。
吃饭时想,睡觉时想,练兵时想,抽人时也想,甚至在战场上都会想如果是太子,会用什么招数对敌。
他快想疯了!
若非是两国开战太子亲征这根胡萝卜吊着他,祁承友断不可能在边关守这么长时间。
有时他也想嘲讽自己儿女情长,一身本事不争功名事业,全用来儿女私情了。
可他这一身本事,也提醒着他太子的存在。
他这一身本事,是前世太子教的啊!
皇图霸业、显赫名声他已经经历过了。
上一世被封安河王后,他又以功勋加封镇安河王,掌兵权,兵权是太子都没有的殊荣,再向上一步就是储君和帝位。
顶端的风景,祁承友已经看过,不能激发他重走一次的动力。
若人活在世上要有追求,那么除了储位和帝位,其他东西他唾手可得,却也不稀罕,他满心满眼,只有贯穿他一生的人。
儿女情长……
如果追随他的脚步是儿女情长,祁承友此生是要醉死在儿女情长里了。
亲兵不知道将军要去往何方,战场上生死共事的感情让他们誓死追随。
五十里
四十里
三十里……
祁承友与和亲队伍的探路斥候相遇。
斥候胸前缝‘齐’字,呵问
“来者何人!”
亲兵报道:“镇山关卫将军大齐安河王是也!”
斥候一喜:“原来是安河王相迎,容在下回马禀报太子殿下!”
祁承友却什么也听不到了,眼睛紧紧盯在那抹萤火虫大的扁青色上。
黑马踏雪,马上的人像青海湖的水,在他心中飘出各种形状。
直飘到眼前,将奢望和梦想飘成了现实。
祁承友的世界秩序重组。
原来这五十里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两年未见,十五岁的太子殿下言笑晏晏
“皇兄武德,举世难寻!”
七岁雨天不经意的一句话,竟成了真实写照,映衬着祁承友夺三城的功绩,这句夸奖,丝毫不过。
祁承友心里忽生一股冲动,他纵容着这股冲动掌控身体,决然下马。
祁元祚以为他要马下叙旧,他离长安时,齐帝硬塞给他一柄望远镜,他看到了祁承友,才脱离了和亲队伍。
眼下军队未到,马下说几句话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