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苏怜儿得知后,如遭雷击,她不相信柳负竟如此薄情。她日夜以泪洗面,精神恍惚,心里却仍抱着一丝侥幸,盼着柳负能回心转意。
  为见柳负一面,她花重金贿赂他府中小厮,终于得到一次与他相见的机会。
  在约定的茶楼,柳负别过头,已然换了一副面孔,无情地说道:“怜儿,事已至此。如今你我身份悬殊,再无可能。你还是忘了我吧。”
  回到青楼后,苏怜儿一病不起。不久,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苏怜儿在绝望中香消玉殒……
  而那柳负,虽如愿以偿过上了富贵生活,却时常在梦中见到苏怜儿哀怨的面容,心中很是愧疚。
  几年后,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一个女儿,被他取名为“柳思怜”。
  姜知意顿时看得火冒三丈,伸手便将那话本撕得稀碎,狠狠踩在脚下,半天没回过神。
  她又继续翻翻找找,不曾想居然又找到这册的下篇,是另外的结局——苏怜儿起死回生,回到与柳负相识之前……
  她看得十分入神。
  不知过了多久,君煜终于搁下狼毫,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余光瞥见姜知意倚在书架旁的身影,她歪着头,发丝垂落肩头……
  他本想开口问她怎么还不去休息,却见她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像极了春日里绽放的桃花。
  “什么事这般高兴?”君煜开口问道,声音不自觉放柔。
  姜知意并未回应。
  君煜走到她身旁,又问了一遍。
  姜知意这才回过神,举着手中话本转过身,眼中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满,说道:“原来你书房里藏着这么多宝贝,我还以为你整日只看账本呢。”
  她扬了扬手中的册子,“以后这些都是我的了!”
  君煜起身走近,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话本。
  这都是他偶然得来的,后来便随意搁在书架角落,没想到竟被她翻了出来。
  “不过是些闲书。”他别开脸,伸手去拿她手中的册子,“夜深了,你要早些休息。”
  姜知意灵巧地躲开,将话本藏在身后,“不行,我还没有看完呢。”
  她又看向他书桌上那堆成小山的账本,“你别偷懒!我知道你还没算完账。”
  “这月漕运的税银又涨了两成。”君煜突然开口,方才也是因为此事才没了心思继续看。
  他忍不住同她抱怨:“户部新颁的条陈,说是要充盈国库,实则是在为难商贾,也不知他们从中贪了多少……”
  他将账本合上,面露难色。
  姜知意拿着手中书卷,轻移至桌前。
  君煜又道:“如今朝堂之上党派纷争,商贾们夹在中间,一日比一日难做。”
  话说一半,他便又停住,目光落在姜知意鬓边新换的珠花上。
  罢了,不同她说这些。
  她也不懂,反而让她担忧。
  姜知意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伸手无意识地摸了摸珠花,好奇地问道:“你对朝堂之事也有了解吗?”
  她原以为他只会埋头算账。
  君煜本不欲说,但瞥见她眼中闪烁的好奇,还是转了话锋:“如今大皇子与太子夺权,大皇子向来同户部尚书交好,只怕……”
  大皇子?
  这事还和裴承策有关?
  姜知意立马转头看他,将书卷重重拍在桌案上,烛火被震得摇晃,“不许你这样说他!承策哥哥心怀苍生,清正廉明,是极好的人,怎会卷入这等腌臜事?”
  她杏眼圆睁,满脸都是维护之意。
  “承策哥哥?”君煜听到这称呼,脸色瞬间暗了几分,眸子盯着她泛红的脸颊,“不知娘子你何时与当朝皇子这般熟稔?”
  “自幼便熟!”姜知意才不怕他知道,“我同承策哥哥从小一起长大,很是要好。幼时我们一同扑流萤、折柳枝……若不是那道赐婚旨意,我或许会嫁给他,哪里轮得到你!”
  “你说什么?”君煜沉着脸。
  “我说,若不是赐婚,我本该嫁给承策哥哥,而不是你这个只会闷头算账的呆子!”姜知意的声音清脆尖锐,仰头望着他,眼中满是挑衅。
  第522章 娇气任性娘子vs窝囊惧内夫君14
  姜知意指尖狠狠戳着案上的账本,宣纸被戳出细小的凹陷。
  她继续说道:“你整日就知道对着账本拨算盘,连真心假意都分不清,你有什么资格议论他?以后都不许再说承策哥哥的坏话,不然我要你好看!”
  见她接二连三,一口一个“承策哥哥”,还说不嫁他,要嫁别人,君煜心里更是气恼。
  窗外的风吹着枯叶撞在雕花窗棂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屋内浓郁的龙涎香混着墨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觉得大皇子是什么人?”君煜沙哑的声线里藏着一丝气愤,搁在案几上的手不禁收紧,“他如今身处权谋漩涡,一举一动皆是算计。塞北军饷迟迟未拨,你以为是户部拖沓?不过是他在借机敲打戍边将领!”
  “你凭什么这样说他!”姜知意仰起头,很是不服气,她抓起案头的狼毫笔,笔尖几乎要戳到君煜胸前,“承策哥哥会在街边设粥棚救济灾民,会在灾年开仓放粮……半年前,城东施粥,我亲眼见他给老妪喂药!”
  她杏眼圆睁,眼底泛起水光,“他哪里如你说的那般不堪?他的好,你根本不懂!”
  “他的好?你当皇家夺权是儿戏?”君煜霍然起身,绣着云纹的广袖扫过案几,砚台不慎翻倒,墨汁如蜿蜒黑蛇在宣纸上肆虐,“那你可知那粥棚的粮食,是从本该运往塞北的军需里截的?还有那些灾民里,有多少是他花钱雇来做戏的?”
  他声音发狠,却掩不住其中的嘲讽,“那些表面的善举,不过是他笼络人心的手段。”
  姜知意后退半步,抓起案上半卷账册狠狠摔在地上,“我才不听!就算他算计人心,也不会算计我!”
  她仰着下颌,杏眼瞪得浑圆,活像只竖起炸毛的幼猫,固执得近乎天真。
  “总之,在我心里,你就是比不过他!”
  姜知意索性准备回去,不欲与他待在此处。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径直走向墙角的那两排楠木书架,动作带着几分赌气般的粗暴,将许多话本一股脑儿全搂进怀里。
  她要拿回去,躺在榻上看。
  “哼!”姜知意重重地哼了一声,连个余光都不愿再施舍给他。
  怀里的话本堆得太高,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可她依旧倔强地挺直脊背,踩着绣鞋快步往门外走去。
  经过门槛时,最上面的一册话本险些滑落,她慌忙用下巴去抵,模样有些许狼狈,却依旧不肯停下半步。
  君煜望着姜知意气鼓鼓的背影,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也拿她没办法。
  如今都已经嫁做人妇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忽而又想起她方才信誓旦旦说着“承策哥哥不会算计我”的模样……
  若是她真的嫁入了皇家,成了皇子妃……
  像她这样横冲直撞又任性娇纵的性子,恐怕活不了几日,就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幸好,如今是嫁给了他,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
  子时。
  君煜才将所有的账目都清算完,他慢吞吞回了卧房。
  推开门时,纱帐内飘来熟悉的香味。
  床榻上,姜知意蜷成小小的一团,墨色长发铺散在红色枕巾上。
  枕边歪斜着一册话本,书页被压出褶皱,不知她睡前翻到了哪一页。
  君煜望着她刻意占着大半张床的姿态,喉结动了动,伸手解下腰间玉佩,声音不自觉放柔了几分:“睡进去些。”
  姜知意睫毛轻颤,将脸更深地埋进被褥里,又故意将身子往床沿挪了挪,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话。
  她现在就是故意的,他今晚最好是不要上来睡,她不会给他留位置。
  檀木软榻就在窗边,铺上厚褥子也能将就一夜。
  纱帐轻轻晃动。
  君煜随手解下外袍搭在屏风上,露出里面暗绣云纹的月白色中衣。
  姜知意预想中的脚步声并未远离,反而伴随着床榻下陷的吱呀声,带来熟悉的体温。
  君煜侧身躺下,半个身子也沉沉地压了过来。
  因着床榻只余下小半块地方,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怀里。
  姜知意猛地翻身,鼻尖几乎撞上他的脸,“你干什么?”
  语气里是被惊扰的愠怒,却掩不住耳尖泛起的红。
  “是你逼我的……”君煜屈指勾住她垂落的发丝,在指间绕了个圈又松开,呼吸扫过她红润的脸颊。
  他望着姜知意因愤怒而瞪大的杏眼,想起方才她维护大皇子的模样,心底泛起波澜,手上又故意收紧了几分。
  姜知意手脚并用地挣扎,胡乱蹬在他小腿上。
  寝衣被扯得歪斜,露出半截纤细的白嫩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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