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醒了?”
中庸的瞳孔极快速的放大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点了点头。
三天里与对方几乎不带停歇的欢.爱记忆,以及后颈的刺痛,不用人提醒, 中庸便知道二人发生了什么。
虽然发生这些事情时他意识有些不清, 可但事先便已有了心理准备, 故而此刻很快掩下了心中的难以呼吸之态。
而望着怀中满是自己信香与痕迹的乖顺中庸, 还有些感觉自己在做梦的沈长冀忍不住一手捧起怀中人的脸,又吻了上去。
中庸怔了下,可马上很自觉张开了嘴唇, 让对方伸进来,不知腻味地来回吃着自己的舌。
最后中庸满脸红晕喘着气被放开的, 分开时二人唇间还拉出一条细亮银线。
沈长冀先下了床,捡起一件用金线绣着龙纹的黑袍穿着,让外面一直等候的惜月送水进来。
不多时, 热水便被送了进来。
送完水,其他人都出去了, 沈长冀把青令从床上抱下来,放进桶中,自己也随后进来,打湿了澡豆盒,给中庸一点点清洗身体。
“南业王殿的浴池太旧太小,阿泠,只能先委屈你。”
沈长冀一边给他轻轻搓着小腿,摸到中庸小腿内侧的两个小小圆圆的疤痕,不由皱眉时,一边道:“皇兄已经让人去太极宫里开一处浴池,等我们回了北都,就能修好了。”
听到又要回到那个飞雪占据全年一半时间都地方,闭着眼的青令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正给他洗着脚的大掌一顿。
“怎么了?”沈长冀问。
青令刚想说没事,可马上就对着沈长冀红了眼眶,伸出手臂,带着哭腔:“皇兄,你快抱抱我……”
尚未篡位登基前,在每一个失去中庸的午夜梦回被火光中哭喊声惊醒的沈长冀都只能攥着中庸最后留给自己的这句话,反复提醒着自己大仇未报。
而再次见到中庸这么伤心地说出这句话,沈长冀的心都快停止跳动,立即丢下手上的东西,一把在水中把他的小鸟抱在怀中,用全身的体温去暖着怀中纤瘦的躯体,轻声问:“怎么了?”
青令靠在他的胸膛上,慢慢摇着头,可马上啜泣道:“我只是有点儿怕,怕回到那里后,还有人要放火杀我……”
一听这话,沈长冀顿时心如刀绞,把怀中人搂得愈紧,一边吻去中庸脸上的泪,一边低声哄道:“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到阿泠了,阿泠相信皇兄,好不好?”
青令点了点头,又在他怀中靠了好久好久,久到沈长冀都以为中庸睡着了,刚想尽可能不扰醒对方将其从水中抱起,却又听到怯瑟的一句:“皇兄,我们回去之后,你就放了他吧,好不好,他不会威胁你什么的……”
沈长冀本要揽起中庸的手猛地在水中顿住,三天都不曾疼一分的头再度痛了起来。
中庸方才突然的示弱一下子有了解释。
好啊,好啊,故意提起他们二人的过往,甚至不惜揭开自己的伤疤,原来都是在给那个冼君同求情了!
他真就那么喜欢那个冼君同?!
沈长冀突然想到,在他最开始打算把中庸骗到手时,装出来的,便是和冼君同一模一样的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是中庸可是几乎都快对那样的自己心动了!
或许中庸就是格外偏爱仰慕那样光风霁月,磊落如一的人。
可关键的是,他沈长冀却与冼君同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人!
而自己得出的这个推断,几乎快把沈长冀给逼疯到无法思考。
“好。”
许久等不到沈长冀回答,已经快要绝望的青令突然这一个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蹭地坐起,“真的?”
可见到沈长冀猛地黑下去的脸,青令马上意识到自己冲动了,转而低下头,心慌结巴找补道:“我、我给他求情,只是想着要不是他,我就再也见不到皇兄了……”
明知中庸这话掺着假意,可天乾却见不得中庸在自己面前因伤心落一滴泪,马上抱住,“阿泠,他一日不死,南业的旧民便一日不会是大秦的子民。”
青令心一攥紧,仰头:“可……”
“但皇兄可以为了你不杀他。”
青令一愣,却见沈长冀一点点摩挲着自己的脸,“我会将他永远监禁,但前提只是你要答应皇兄一件事。”
他深深凝望着怀中水雾氤氲的中庸,“你与他曾经有过什么,皇兄都可以不问,但你要忘了那个人,心中只能有皇兄一人,永远做皇兄一人的妻。”
中庸身体一僵,随后慢慢地靠进天乾健硕的怀中,把头靠在男人火热颈窝,低低发出一声“嗯”。
得到了中庸的承诺,沈长冀心中的那口气终于出了。
把中庸抱出水桶,再擦干水,穿好素白的内衫,才小心抱上床,抱着中庸,失去中庸的四年来,沈长冀心中第一次充盈起来。
“阿泠,吃些东西好吗?”
虽然这三天也吃了些东西,但沈长冀还是觉得中庸比三天前要瘦了一些,“也让惜月给你脖子上点药。”
三天三夜,青令都记不清对方标记了自己多少次,像是要把过去四年的通通补回来一般,又像是要把除自己之外的天乾曾经在中庸身上留下的痕迹彻底覆盖。
青令想到了冼君同,他以前庆幸自己是中庸,不会被沈长冀永久标记而被迫留在对方身边,可现在,他又后悔自己为什么是留不住伴侣信香的中庸,悲哀地想到,现在已经背叛了对方的自己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属于对方的一点儿东西了。
而望着青令的这副黯然失神,似是想到某个人的表情,沈长冀头又开始痛起来。
为什么都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了,还是要想着那个人?!
那个冼君同就那么好?!
可沈长冀马上强迫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的小鸟的错,他的小鸟太善良太单纯,要怪都怪那个人!
没关系,沈长冀反复在心中告诉自己,他的小鸟已经回到他身边,再也不可能与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他不能让自己吓到他的小鸟。
惜月进来了,刚对帝王行完礼,便敏锐地注意到帝王起身后,身边床头兽雕断掉了一只,似是被人硬生生掰断。
虽心中疑惑,但她很快收敛了神色,来到中庸面前,行了一礼,微笑道:“九殿下,还容奴婢为您上药。”
时隔四年见到惜月,青令发现对方的容貌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举手抬足间多了天子近侍的威仪从容,他微微转过身,方便对方给自己上药。
而望着榻上被帝王深深宠爱了三天三夜,脸上泛起好看红晕的中庸,惜月心中一直悬起的石头放了下去,看来先前是她多想了。
但将中庸脑后还微湿的乌黑长发撩开,惜月的瞳孔放大了一瞬,脸颊微热,心中惊叹自己杞人忧天,陛下待九殿下的情意,不仅丝毫未因九殿下这几年曾与旁人在一起过而有半分减退,反倒经过四年时间的发酵,变得愈发醇厚了。
她小心上好药,再给中庸纤细的脖子上缠上一圈圈的白色绷带。
菜肴此时也端了上来,满满一桌子,皆是中庸从前在东宫时爱吃的。
沈长冀陪他一起吃。
这时,惜月突然禀告道:“陛下,靖王殿下求见,说是想见九殿下。”
沈长冀眼睛都没抬一眼,把筷间的鱼刺挑出来,然后夹在中庸碗里,“想见元聿吗?四年过去,他应该很想见你,你若想见他,皇兄可以回避。”
青令筷子一顿,低下头,“靖王殿下是皇兄的亲弟,而我是…是夫君的妻,叔嫂私下见面,于理不合。”
这一声“夫君”顿时喊得沈长冀眉眼郁色一扫而空,又往中庸碗中夹来一只剥了壳的虾:“那就都听阿泠的。”
再绝口不提沈元聿多年未见,有多么想见他的事。
惜月才要退下去,便听到沈长冀又开口:“还有,告诉元聿,朕带回来的,自始至终都是南业南氏遗孤南清。”
惜月一愣,见一旁的中庸的手一顿,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惜月似是明悟了什么。
过去中庸曾为天乾名义上的弟弟这一身份,让当年除夕晚宴上的天乾即便为对方饮下“毒”酒,也无法将自己与中庸的真实关系公之于众,反倒让中庸受了不少“狐媚太子,□□东宫”的异样眼光与压力。
而现在帝王的这句话,无疑是表明了他对于中庸的态度——
他要中庸。
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改变这一决定。
即便自己留下足以夺走他国臣子之妻的千古骂名,被史官口诛笔伐,也不愿让中庸顶着引诱帝王“兄弟”相.奸的名头。
“奴婢明白了。”
惜月退下了。
宫婢迅速将饭桌收拾好,将殿门关上时,看到见中庸放下筷子,似是用好了,沈长冀把人打横抱起,大步朝龙榻而去,而怀中的中庸则动作有些僵硬地慢慢把头贴上男人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