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喉咙发紧,金湛小心翼翼地解开第一道纽扣,浑身都僵住了,瞳孔放大,不安地颤,想抬头看陆翡然的眼神却又提不起勇气。
  衣领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吻痕,有浅有深,有红有紫,旧的还没有修复,新的就已经覆盖了上去,在雪白细腻的肌肤上留下永不消失的印记。
  金湛在巨大的恐慌中继续解开第二颗口子,看着那些可怕的印子一直绵延至后背肩胛骨的位置。但金湛几乎可以确定,在更深的地方一定还有。
  “画吧,把你看到的都画进去。”
  陆翡然的声音却很平淡,仿佛不以为意,可那些可怕的印子在金湛眼里,却如同一场暴行。
  “是、是谁做的这些事?”金湛差点咬到舌头,“翟、翟千策吗?他怎么敢的,他……”
  “不是他,我已经离婚了,别担心。”陆翡然安抚道。
  看着金湛的惊恐,陆翡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接受程度有点太高了。
  兰斯疯了一样地抱着他啃,当晚还没显现出太明显的痕迹,第二天早上看着镜子,陆翡然吓了一跳,还以为晚上被鬼缠身了。
  可他很快就接受了,兰斯不是一个神经病吗?喜欢咬人也很正常。
  只是既然把他咬成这样,他肯定是要报复回去的。
  明显陆翡然并不想多说,金湛也不敢再问了:“还是涂一点活血化瘀的药吧。”
  留下痕迹的人又狂妄又小心,衣领上方看不出一点不对劲,衣物覆盖的地方却一片狼藉……
  这幅画画了很久,金湛不太敢在陆翡然的肩颈处多停留,连一个眼神他都觉得冒犯,可那个人却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留下痕迹。
  笔触随着这样的想法变得锋利,锁骨和肩角的轮廓也随之锐化,吻痕在锁骨上连成串,跗骨之蛆一样挥之不去的阴影。
  金湛的画很写实,每一条曲线都与陆翡然本人的轮廓一模一样,只是,陆翡然是平静而舒展的,画里的人却似紧绷的弓,让人想到惊惶的松鼠。
  这不是我,陆翡然想。
  可他没有说什么,他知道金湛在画里投入了过多个人情感,但不影响他画技高超,陆翡然不想打击他。
  陆翡然拿过画,找好角度拍了照片,发朋友圈,设置仅一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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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本文不是万人迷但是不妨碍然宝魅力四射!
  金湛是弟弟,是闺蜜,不是追求者
  照片会给谁看到呢?好难猜啊[狗头叼玫瑰]
  第45章 不忠的人
  兰斯把手机扔了出去, 屏幕撞击到书柜边缘,碎裂开, 黑白图片的一大半都黑屏看不见了。
  答应陆翡然让他独自出门, 不看他的定位,也不催他回家……陆翡然就是这样做的?
  手机坏了,他便打开电脑, 流畅快速地点开记录定位的软件。
  兰斯浏览了陆翡然今天所有的位置记录, 一直待在鹭园。
  所以,金湛也在鹭园。
  所以, 鹭园装修好了,但陆翡然没告诉他,反而是带了金湛过去。
  陆翡然又做了金湛的模特,不仅让金湛画他, 还敞开衣襟, 让金湛画了他衣服之下的身体。
  兰斯站了起来,眸色幽深,像铺满深绿藻类的沼泽。远远望去是一片平和的草地, 向它奔来后, 就会被吞噬。
  他没想到在陆翡然身上刻意打下的标记会成为反过来刺激到自己的武器。
  兰斯嫉妒得快要发狂, 陆翡然到底知不知道他身上遍布吻痕的样子有多诱人?
  掐断了一只签字笔, 黑色的墨汁浸染兰斯手心,流淌进指甲缝里, 就像被陆翡然背叛的冰凉的绝望感扎进心里, 轻易洗不掉。
  偏高的眉骨让兰斯的眼窝处形成阴影,额角和太阳穴的青筋不断跳动,他笑不出来也没法装作不在意,阴狠和戾气瞬间膨胀。
  兰斯用尽浑身力气才忍住了要打电话给陆翡然质问的冲动。
  他不能在这时候打电话给陆翡然, 他知道陆翡然喜欢他什么模样,他会忍耐,忍耐到陆翡然玩爽了……忍耐到……今天晚上。
  “把准备好的东西交出去,水花越大越好。”
  用屏幕碎裂的手机打了电话,兰斯的心情终于得以平复一些。
  如果不是翟千策,陆翡然也不会遇见金湛。
  ……
  如陆翡然所想,他确实是安全的。翟千策早在一周前就叫停了对陆翡然的跟踪。
  北郊车祸本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好机会,可陆翡然命大,被他逃了。
  翟千策想知道陆翡然的情况,在这个级别的车祸下,必然是九死一生。
  是重度烧伤还是昏迷?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一个术后感染,就足以让陆翡然丧命。
  翟千策要把手伸进陆翡然的病房,却被不知什么人斩断了所有触角。陆翡然仿佛被罩进密不透风的罐子里,任翟千策怎么探,都探不到一点风声,更别提做什么手脚。
  翟千策势必要知道陆翡然的状况,还有陆翡然那个该死的情人。他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他只好动用关系,找了更专业的灰产人士,听说是在北非做过雇佣兵的侦察老手。
  陆翡然自从出院,便一直销声匿迹,几天后第一次出现,就被翟千策的人牢牢跟住了。
  一张张照片实时传过来,叫停跟踪之前收到的照片,是周梓华的住处,这里翟千策不陌生,一眼就认了出来。
  跟踪了好久都没有摸到一点踪迹,好不容易传来照片,竟然只是陆翡然去了周梓华的家。
  翟千策有些失望,一而再再而三地等待,让他耐心尽失,却在关掉手机地前一刻,看到了最新几张张照片。
  一个熟悉的金发男人,身量极高,举手抬足之间十分优雅。他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几乎是用抱的,把陆翡然从越野车上抱了下来。
  陆翡然整张脸都埋在红围巾和高立的外套衣领中,看不见表情,可翟千策却从他们的举止之中读出了粘腻的亲昵。
  没多久,陆翡然坐电梯上楼去了,从几张连拍的照片里,不难看出陆翡然离开时的脚步有多轻快。
  翟千策心里不满,陆翡然几乎没受什么伤,但自己却因此背上了一条人命。
  算了,无所谓。翟千策想,一年前工厂里同样也出过事故,全世界因意外而死的人太多了,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接下来几张照片,是和陆翡然亲近的那个金发男人。
  耳鸣盘旋在脑海里,翟千策翻动着照片的手指都开始发僵了,一个名字呼之欲出,让翟千策的思维都开始滞缓。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
  忽然,一张熟悉的脸闯入视线,那个男人回头了。
  对着陆翡然所呈现的温和的笑容转瞬即逝,在光线不佳的地下停车场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像不不知从何而来的幽灵,猛地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被吓一跳。
  接下来的照片拍糊了,镜头转向天花板,随后掉落,对着远处的车底盘拍了几张无意义的照片,再也没有发来新的消息了。
  第一次看见兰斯和陆翡然站在一块的照片,是在陆家争吵之后。
  那时候的翟千策立刻就排除了最正确的真相。
  那两个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一个当时是他的合法伴侣,一个是将来的未婚夫,怎么可能有什么?
  可事实就是发生了。
  他早就该猜到的,陆翡然和“诺恩”的关系不一般。但他没想到,这种“不一般”,是两个人滚到床上的关系。
  光是从照片就可以看出的黏糊劲,只有上过床的人才会有。
  翟千策一拳砸向了办公桌,实木桌子上出现了浅浅的凹痕,但他仍不解气,恨不得把陆翡然当场撕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陆家的争执之后?还是更早,从陆翡然第一天来公司上班开始?
  翟千策狭窄的心胸中爆发出将要杀人的怒意,他可以认定,陆翡然绝对是故意的。
  陆翡然要毁了他!
  那个疯子,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消息,得知他要和德维家联姻,为了坏他的好事,甚至不惜勾引!
  原本畅通无阻的康庄大道,变为前狼后虎的凶途险境,翟千策陷入狂乱。可比陆翡然的小心思更可怕的是,德维家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在维持着婚约的情形下,明知陆翡然是谁,还顺势而为。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翟千策猛地想起正在南亚投资建设的超级工厂,以及签了合同之后迟迟没有进账的投资款,肉眼可见地慌了。
  犹如载着翟千策的列车脱离的轨道,必死的结局已经摆在眼前。他以为自己能吞掉德维这条半死的象,原来自己才是被当成猎物的虾米。
  他的一切都要被夺走了!
  汗湿了单薄的衬衫,翟千策按着额头仓惶地坐下,秘书文慧却很不知趣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不打招呼就开了门。
  翟千策慌忙收拾好眉宇间的狼狈,用狠厉来掩盖:“让你进来了?这么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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