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po18g a.c om
考完试隔天,夏安丞兴高采烈地力邀朱悠奇到他家去。而儘管表面上毫无动静,但内心早已乱成一团的朱悠奇并无异议,很听话地依约来到他家。
「别担心,今天我爸妈跟我弟都外出了,不会这么早回来。」夏安丞仍是特别声明。
朱悠奇默默地让他牵着自己的手,带往屋里去。才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拥住自己,在强势的搂抱中,唇舌也紧跟着纠缠上来,饥渴又难耐,鲁莽而急躁。
就在差不多要降服于他狂烈的进攻时,朱悠奇的脑海乍然浮现他和辛圣毅亲热的想像画面,还有辛圣毅那一脸得意的炫耀表情,顿时气燄窜升、怒火攻心,朱悠奇狠狠地推开了他。
「放开我!」
被拒绝得这么断然,夏安丞一时不解:「怎么了,悠奇?」
又是一脸无辜的表情,朱悠奇简直快气炸了,可是对方哪里会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是因为对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还是因为自己的情绪总被对方牵着走、心思总被对方给左右,或是因为想到往后将会无穷尽地在意着对方,只因自己爱上了这个人?
「你跟辛圣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甘心前些日子以来所积压的内心煎熬无处宣洩,他需要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解释。
「我跟辛圣毅?」夏安丞的疑惑更深了,「不就偶尔碰面而已,为何提起他?」
「你跟他上过床了?」朱悠奇很不想问出这么丢脸的话来,可不问出来哽在心中更令他呕气。
「那是过去的事了,没有什么好提的。悠奇,别拒绝我,我已经忍很久了……」请记住网址不迷路por18.com
夏安丞一语带过,彷彿那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又倾身挨靠过来,想再度需索朱悠奇的吻,朱悠奇亦是再度推开了他。
「什么叫过去的事没什么好提的?你跟他上过床是不挣的事实,怎么可能过了就算了?那我又算什么呢?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儘管不想让自己像个妒妇一样地无理取闹,可朱悠奇就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一想到当初原本只是抱持着好玩的心态,竟在不知不觉之中陷了进去,搞到最后好像变成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的人,顿时所有的积怨与愤懣,就像开了瓶的摇晃汽水,洩恨似地泉涌而出。「既然你跟辛圣毅那么要好,那你就去找他呀!」
就算夏安丞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也大概猜到朱悠奇之所以发飆的原因了。
「悠奇,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去找他呢?」
「怎么不可能呢,」朱悠奇想起这阵子不时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个熟悉身影,已然拼凑出了辛圣毅的轮廓,「你不是仍持续和他往来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夏安丞被朱悠奇临时拋出的话题弄得莫名其妙,口气亦有些不耐:「和他往来又如何呢?况且他帮过我很多忙,我不可能不理他。悠奇,别再谈他了好不好,我不想要浪费掉这难得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刻……」
刻意推开的距离,又被夏安丞轻易地拉近,朱悠奇看着眼前这个身材渐渐超越自己的男人,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孤僻又冷漠的男孩,他已慢慢成为眾人之聚焦,甚至还受到有心人的覬覦……
明明是自己将他推向远处的,事到如今,为什么胸口却又那样地翻腾不已?
不只是没见到他时会想着他,就连他都已经在自己的眼前,他的一举一动一样牵制着自己的思绪,那种不论这个人在不在自己的身边,情绪依然受其左右的失控感,让朱悠奇心中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惧。
想到自己才一听说夏安丞过去的情史,就激动到几欲发狂,若是真到了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天,那么自己将会变成什么鬼样子,朱悠奇根本无法去想像。
与其为了未来不可预期的因素而分开,倒不如现在就作个彻底了结。朱悠奇在夏安丞挨靠过来的时候后退了一步,站定之后,他决计不再让步。
「我告诉你吧,这次的考试我搞砸了,F大我肯定是上不了了,不过不管上不上得了,未来我们也是无法永远在一起的,想想性别、观念、时间、环境、家人,还有很多我们预料不到的事,将会不停地阻碍我们在一起。我想我们到这里就好,无法上同一间大学,刚好就在这里直接分手好了——」
「你说什么?」
夏安丞似乎是在此时才意会到事态的严重性,可是他依旧不明白,现下他们所谈论的这些事,有严重到必须让他们说分手的地步吗?
「我不要分手!」他镇定而赌定的反驳:「考不上F大,我们可以去念其他分数不高的学校,而且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定都能克服的不是吗?你不要我再跟辛圣毅往来,我就不跟他往来,你不高兴的事情,我都不去做好吗,悠奇?」
朱悠奇摇摇头,已经来不及了。也许这是报应,报应他当初不该一时兴起开啟了夏安丞的封锁世界,并试图去改造他的行为思想,甚至陪他一同玩起禁忌的性爱游戏……如今自己的生活、心思、作为,竟反过来被他搞得一团乱,再这样继续下去,搞不好连整个人,也都跟着错乱了……
「安丞,你要知道,我其实并不希望你老是迁就我或是为了我而委屈自己,因为那样只会让我变成一个很过分的人,而不是一个爱你的人。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错以为我们之间的行为有爱情,其实只是彼此需要而已,等到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经歷了不同的体验,我们就会发现,我们当时彼此间的需要,都是可以被取代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也别再跟我说什么分手的事,我是不会听你的!」
一向如此,夏安丞不想接受的事,他就会利用各种方式逃避当下,于是他转身走向冰箱去取水。
面对他突然的抽身,朱悠奇一想到往后还要承受他无数次这样转身离去的景象,心中的那份决定更为确切了。
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就算走再远也无法在一起。
「你不想听就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听了!」
朱悠奇忿然走向门口,打算这一离开,就再也不要走进这屋内一步。
「你要去哪!?」话音刚落,就听得夏安丞将水瓶甩向地上的轰然声响。
朱悠奇不想再受他影响,「你不用管我去哪里,反正我们就是到此为止——」
「我可没有答应!」犹在赶火似的,夏安丞扑上来就抓住朱悠奇的手臂,阻挡他出去。
「放开我!我们之间已经完了——」
「我不准你这样擅自决定,我绝对不会分手的!」
夏安丞的嘶吼震盪着朱悠奇的心扉,可他心意已决,想到他对夏安丞的感情竟被辛圣毅这样一个外人嘲弄与控诉,委屈不打一处来。
「你要怎么想都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你我分开两地,自然而然就不会再见面了——」
「我不要!你凭什么那么说,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
早已厌烦在这没有共识的话题上打转,朱悠奇用力甩手,却甩不掉夏安丞猛然使劲的力道。然而让他感到惶恐的,不是那挣脱不去的巨大力量,而是对方那双近乎发狂的眼神中,渐渐蒙上一层失去人性的嗜血色彩。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悠奇?你说要我改变我就改变,你说要我忍耐我就忍耐,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为了你我将自我意识彻底踩在脚下做了那么多,而你现在竟然要拋弃我?」夏安丞将朱悠奇压向墙壁,忽然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对于他的剧烈挣扎毫无收手之势,彷彿铁了心肠想把对方扯破毁坏。
「我们明明约好了要在一起的,不是吗?」
「那是——」
「你又骗了我,从头到尾都在耍弄我,是不是?」
夏安丞的声势盖过了朱悠奇的低嚎,那一段到此为止的发言,显然碰到了他的死穴,让他完全听不进任何的话语。
愈烧愈旺的气焰,将他的理智焚化成灰,似要同归于尽般,他用自己的额头紧紧抵住朱悠奇的额头,同时也加重了紧掐对方颈项的手力。
「……」朱悠奇完全推不开也挣不脱,连欲发声的馀力也被夺走,唯一能够求救的眼前这个人,眼底却有欲将自己吞噬入肚的颠狂神色,让人不敢直视。
「你总是开心的时候就陪我玩,不爽的时候你就找尽藉口想要摆脱我,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你看我这样为你疯狂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以为现在你说分手我就会分手吗,嗯?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夏安丞声嘶力竭的责骂声调轰得朱悠奇震耳欲聋。想要反驳,可惜发不出声;想反抗,却又无力施展。那综合着愤怒与悲伤的凄绝表情,随着他那发威失控的手劲,正在一点一滴地扼杀着朱悠奇的生命。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
朱悠奇拼了命想摆脱,换来的也只有白费力气的挣扎而已。脖子上被紧缚的力道愈来愈重,胸腔内的空气愈来愈稀薄,眼前夏安丞那充满怨恨的面容,也益发变得模糊失焦,极力支撑的意识,亦是愈来愈孱弱……
「你疯了你!快住手啊——」
一个宏亮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朱悠奇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声音,自己现下的处境哪有可能发出那种声音,当然也不会是夏安丞的。
那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產生了临死前的幻听现象?
「安丞、快放手,你要弄死他了……」
「我不要!我才不会放开他,我一放手他就会离开我,我不要!」已然失去冷静的夏安丞似乎陷入疯狂的状态,嘶吼的气调中透出有如声线被扯断般的哀嚎。
「你清醒一点,安丞,他不值得你这么做,放开他,让他走……」
「不可能!我不要、我绝对不要,就算他死了,也都是我的……」
随着一连串的争执震盪着朱悠奇的耳膜,脖子上的紧缚感也逐渐放轻,最后消失不见。
夏安丞松手之后,空气虽然顺利灌进鼻腔,却还是引来了一阵不舒服的猛咳。
「朱悠奇,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他的!」
朱悠奇尽量调整自己不稳的呼吸,然后闻声探去,他看到夏理绅一面奋力拖住已然发狂的夏安丞,一面用兇恶的眼神瞪视着自己:「你快给我滚出去,离开这里之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行悠奇,你不能走,我不准你离开我——」
相对于夏理绅的沉稳威吓,情绪近几崩溃的夏安丞抓狂似的命令,开始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但无论如何,两人的怨恨皆是来自于自己,朱悠奇心惊胆战看着他们粗暴地拉扯与对吼,他知道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或做什么,都无法消弭这场非他主导的激烈战火。
无论是对谁,只要继续待在这里,他深信自己绝对都是死路一条。
大门之外是唯一的生路,朱悠奇撑起抖颤虚软的双腿,逃命似地朝着那唯一的出口踉蹌而去,将夏安丞凄厉惨烈的怒吼,无情地甩拋在背后。
在大街上不知奔跑了多久,他停歇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窄巷内,心想夏安丞该是追不到这儿了……霎时一股莫名的悲伤直捣鼻腔,醺得眼眶一阵发酸,泪水就不可抑止地泛了出来。
不管夏安丞是此刻张牙舞爪的咆哮面貌,或者是依如往常般含笑生媚的天使脸孔,其实朱悠奇都不想割捨或是背弃,他还想要拥有或是独享,可是他没有勇气。
因为害怕再度陷进可悲的嫉妒情结,还有自己无法掌控的爱恋情绪,所以他狡猾地选择了背叛、捨弃,想将那个早已伤痕累累的人给拋得老远,好让自私又胆小的自己得以高枕无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胸口会那么闷、那么痛?即使有再多的空气,他仍是觉得喘不过气。他捂紧胸口难过地悲吟,早知道离开是这么的痛苦,不如刚才就让夏安丞勒死在怀里好了。
现在死在他的怀里,总比以后他躺在别人的怀里好——朱悠奇真的这么希望,可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一切都如自己所愿,一切也都结束了。
明明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却不知怎么,自鸣得意的坚强竟背叛了自己的理智,衍生出无限的懊悔来——朱悠奇望着自己刚才跑来的方向,开始天真地这么企盼:
假如夏安丞现在追过来,自己就收回先前说要分手的话,跟他和好如初。
假如夏安丞还愿意拥抱自己的话,那么从现在起要自己每天说爱他,那也可以。
假如……
一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夜幕晦暗了天色,朱悠奇的假如一直没有实现。就像他夺门而出的那一刻,他的决绝,和夏安丞的心死,早就已经注定了……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