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不容易过去多年,他求生者等级爬上来了,自身实力变强,挤入金字塔顶尖的s级求生者行列，伤口慢慢平复，才逐渐淡忘这段回忆。当年那个胆敢强迫他的a级也被他打击报复，落井下石，最终死在某个a级副本的？级任务里。可恐同的本能还是如影随形,一直陪伴他至今。
绕是白芍觉得自己对约书亚大人的景仰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他仍旧控制不住本能。只要一想到“基佬”“gay”“男同”这样的名词，他胃里就是一阵翻腾倒海。
这点细微的情绪变化当然瞒不过约书亚。
不说白芍头顶上堪称跳水的情感值，就是那垂落在旁颤抖的手也瞒不过脑力派敏锐的双眼。
将这一切尽收，约书亚挂上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是笑意不曾抵达冰蓝色的眼底。
“这么快就回来了，想必是有好消息。”
眼看着进入正题，白芍如蒙大赦，连忙一股脑将自己这回在任务中得到的情报禀告。
从他严格执行大人下发的扶贫任务，回去后迅速参与到一项c级任务当中，然后碰到上一回s级任务的d级求生者开始，汇报到和那个黑头发的加上了好友，成功取得了联系方式。
听白芍成功和那个嫌疑最大的人加上好友，约书亚眯了眯眼。
他在心里闪过“果然”的想法，已然将白芍好感度暴跌的原因全部归结到一起。
“他的id叫什么？”
“宗乐，他叫宗乐。”
白芍掏出手机，展示屏幕上的好友列表。
在他一众s级a级整齐排列的好友名字里，名叫宗乐的c级相当显眼，鹤立鸡群。
看到id的刹那，白芍还诧异了一下这家伙怎么就到c级了，但联想对方的天赋，又很快释然。
“很好。”望着这个名字，约书亚蓝眸幽深，已经在心里规划了弄死对方的一百零八种办法。
脑力派就是喜欢玩阴的，更何况他这种表面上没有武力值，剑走偏锋的典型。不必自己出手，便能整理出无数种兵不见刃刃不见血杀人于无形的阴招。最妙的是，无限空间99%的人都不会想着防备他，而是在脑海中自动将零武力值和无害联系到一起。
但约书亚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而是温温柔柔地笑着：“你做得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牧首的话语如同春风般温暖和煦，三言两语便让人生起无比成就和荣誉感。
换做往常受到夸赞的白芍肯定激动不已，但现在他却打了个寒颤，连忙转移话题。
“哦，对了，大人。您果真是料事如神，慧眼识珠。在这次任务中我意外发现，原来这个名叫宗乐的求生者，就是前段时间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超天赋新人。”
“哦？”
约书亚讶异地挑了挑眉。
尽管从胆敢潜伏在祈祷室天窗偷听他谈话这点，他就对这只小老鼠的胆量有所认知。要知道，虽然他是无限空间里人尽皆知的零武力治疗，但1st的排名终究是实打实的威慑，敢到太岁头上动土的，的确是确实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更令约书亚玩味的是，听白芍的意思，这位胆大包天的偷听者，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难怪能将气息隐藏地不错，应该是个敏捷型专精？实在是太有趣了。
“从我和他短暂的几次聊天中，我发现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超天赋新人的身份，甚至连守望公会和灵性公会对他的招揽都一知半解。”
这也是最令白芍感到费解的地方：“按理来说实在很不应该，虽然这个宗乐只执行过四次任务，但论坛当时因为这个事都闹疯了，那段时间每天论坛主页几十个新增帖子，押宝新人的信息。更别说公会势力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苗子，定然想尽办法招揽。商会更是群闻着血腥味就扑上来的鬣狗，没理由放过。”
“但他竟然能在这场风波下完全置身事外，甚至对此毫不知情，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而且看灵性公会的态度，他们上一次发声时话里话外都在表明新人已经同意了招揽，难道放出来的是假消息不成？......抱歉，扯远了。我的意思是，大人是否想要将这名新人吸纳进圣殿军麾下？如果大人有此意向，属下愿效犬马之劳，主动与之接触，悉心栽培。”
“不必。”约书亚轻描淡写：“他现在只有c级，还不够格。”
够不够格当然只是一句推辞。
真正的原因是没人会花心思去栽培一个将死之人。
有的人，在发现约书亚秘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对了，圣殿库房内有个特殊道具，可以通过好友列表查看对方正在执行的任务。待会我让辅佐神官带你去登记领取，下次他外出执行任务时，记得提前查清楚并且留意，我需要全方位评估他在其他任务中的表现。”
大人的话委实有些奇怪，明明说不够格，为什么又要时刻注意对方的任务行踪？
若是放到从前，白芍根本不会思考，只会将牧首的命令铭记并执行，一整个盲从。但在他心神俱震的今天，神思不属，竟然生起没由来的联想，继而越想越多。
平心而论，白芍并非没有怀疑过宗乐。
不是怀疑话语的真实性，毕竟这个问题已经被主系统侧面印证。
他怀疑的是宗乐到底是从何处听闻。
众所周知，1st圣殿主人约书亚不沾爱欲，不染尘埃，洁身自好，怎会亲口谈及如此私密的话题？但这个问题实在太过逾距越界，作为下属，他实在是问不出口。
宗乐是在什么场合下听到的，又是在什么场合，才会发生这样的对话。这个问题简单想想，可能是听到某场私密谈话，但怕就怕万一。万一约书亚这番话，是对宗乐说的呢？白芍简直不敢想。
见白芍吞吞吐吐，约书亚心如明镜。
他本就疑惑这一趟任务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原本对他忠心耿耿的白芍好感度不增反减，甚至掉到60这样堪堪及格的分界线。虽然嫌疑人很明显，但过程比结果重要。
想要知道任务的详情，还得先撬开羔羊的嘴。
白芍掉了这么多好感，约书亚当然不可能再采取命令，强制他如实告知。
可以那么做，但风险等级太高，约书亚并不想失去这一颗好用的s级棋子，所以眼下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心理诱导。
在这个方面，约书亚堪称佼佼者，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结合厄洛斯密码的能力，便能利用柔和的审讯，击溃别人的心理防线，得到想要的答案。
“白芍，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向来刻意和人保持距离，以维持疏远圣洁，实则有严重洁癖的约书亚上前一步。
他主动抬手，修长指节间串联权戒的铜链垂落，想要像告解神父那样将手搭在对方肩头，再循循善诱进行劝导。
却不曾想，白芍在意识到这个举动后，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朝后跳去，甚至连瞬闪都用上，一下子闪出十米远，几乎贴到会客室墙壁昂贵的毛绒挂毯上。
“抱、抱歉，大人！”
下意识做完这一系列过激动作后，白芍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到地里去。
“我、我刚刚做完任务，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他自知无颜，更不敢抬头去看1st的脸色，只能匆匆九十度鞠躬，连声道歉并朝外跑去。那幅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像面对效忠的主君，反倒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约书亚：？
望着白芍远去的背影，他差点连脸上假笑的表情都维持不住。
索性辅佐神官已经将小圣堂的门关闭，约书亚干脆撤去笑容，面无表情。
“难道是那只老鼠将祈祷室发生的事透露出去了？”
这个可能性委实不高。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圣父人设，绝无可能被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而击倒。再说了，无限空间也不是没有那种觉得约书亚是个骗子，继而无比痛恨他的求生者。只是这些人有所不知，强烈的恨意也能成为牧羊的套索。
再者，过于完美无缺本身也是一种瑕疵，所以约书亚反倒乐得放任这些人存在，让他们为他的圣洁悲悯镀上真实。
白芍是他亲自挑选，制造机会，施加恩典，并且进行洗脑的羔羊，绝无可能因为简单几句话策反，这点信心，善于操纵人心的约书亚还是有的。
即使是以这颗公认为“无限空间最聪明的大脑”，也愣是想不出白芍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的缘由。
不过至少有一点，约书亚可以完全确定。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定产生了什么超脱控制的变数。
“解铃还须系铃人......”
约书亚垂眸，喃喃自语。
银白的长发随着摇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在晨光中流转着光泽。
男人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十字架，单片眼镜背后的蓝眸冰冷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