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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二十五岁,他是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翰林侍读学士,年少成名,自是风光无限。但他心中始终心寄社稷,加上自身清高,面对认为不妥之处,直接出言怒喷,典型的官场愣头青。
  有回一名为赵兴林的五品秘书少监,提出应降低先帝奉行的儒道并行政策,这对于当时刚刚平反战乱的大燕来说,是荒谬之举,但朝中却鲜少提出异议。但就在这时,魏源登场了,他上书斥责赵兴林的言论。
  可他不知道,赵兴林身后站着的是丞相陈有成。
  赵兴林连忙跑去跟陈有成告状,其中还添油加醋一番。而陈有成当时有意拉魏源来抱团,没想到人家连鸟都没鸟他,现在新仇旧恨连在一起,使得陈有成团队纷纷上书来怒斥魏源,后者势单力薄,很快就被打倒了。
  其实皇帝自然是知道底下人的动作,但对于他来说,刚好也想磨磨这位魏大人的锐气,毕竟年少成名的人是很容易压不住气的。
  于是他先是假装作保了几次,在任由陈有成在上几次书,随后借其的手将二十八岁的魏大人发配到边远的山沟沟里去了。
  更要命的是,皇帝大概是太健忘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在十年之后,陈有成团队发展前景一片良好之际,才想起还有魏源苦苦在外守候。派人一查,发现魏大人虽然人在山里,却勤于政业,兴于改革,竟将当地发展起来不少。于是大手又一挥,招其回京,任秘书监(此职位为赵兴林上司,也是够恶趣味的)。
  当魏源在山沟沟里接到升迁委任书时,其实心里是没有多大欣喜的。
  十年来,他早已褪去了年少轻狂,但圣旨难为,只能回去收拾收拾,回去接任。
  以上回报三人中,除却魏大人还在回京的路上,前两位俊后生已经前来京城报道了。
  夏英自小就居住在京城,加上人家有惊人的胆量,虽也是第一回上朝,仅是比平时多些正经的模样和态度之外,其他也没什么多余的表现。
  可他的父亲就大有不同了。
  夏大人近来脸上总是泛着红光,毕竟自己儿子可是大燕几年才一出的武状元,一上来就是三品参将。
  多年不苟言笑的严父形象也逐渐崩塌,在夏英看来,自己爹这多年面瘫突然治好了似的,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情笑意。
  而在离京归家,衣锦还乡的温陵公子戚长安看来,当自己高中的消息传来之际,虽心中早有准备,但依旧是难掩激动和喜悦。二十出头的状元郎,自大燕建朝以来少有,于温陵更是头一人。
  如今一举高中,戚长安先是象征性的拜见了父亲,不待戚知府多言,便见儿子匆匆告辞,直奔郑老夫人处去,虽难免不满,却不便多说其他,刘氏欲多言,也得被斥责的结果。
  而这位郑老夫人,便是戚长安的祖母。这皆是因自小家中母亲早逝,父亲再娶续弦,自己虽为嫡子,却也鲜少再从其父处获得温情,唯有家中祖母一人对自己爱之深切,于予亲情,方才慰籍心中缺失。
  任命旨意前脚刚到,后脚就是老师的一纸书信,拜别家人,戚长安从此踏上了人生的新篇章。
  但等待与他第一次照面的不是皇帝,而是朝廷中群臣各持一词,彼此吵得不可开交的热闹场景。
  纵然平日知识渊博,学富五车,那也是在书上读得的万千世界。对于朝中众议,群臣共谏的场景,他一直以为是友善的交谈,就诸如人人以理相待,皆是彬彬有礼的大同场面。
  如今看来,以理相待是做到了,彬彬有礼是做不到的。
  但戚长安到底不是简单的读书呆子,他是抱着雄心壮志来的。老师谢礼书看重就是他笔上文章,皇帝赏识的便是他处事条理,现在,他展现出来的是极强的适应能力。
  第二日便能够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站在老师身后,吸取着前辈们的处事思维和不得理不罢休的气势了。
  在众人皆争执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却一言不发(新人也不太好随便发言),将目光悄悄的投向了不远处的周澈。
  没错,不是那位名满天下的仁德太子,也不是那位意气风发的皇帝二子,而是风评不太好的四皇子殿下。
  至于为什么会将注意放在他的身上,倒也不是戚长安个人爱好小众,而是他在偶然之间的一个契机。
  谈及私人兴趣,他作为备考学子,还是读书狂魔,所以不定是要泡在备考材料里头,便是在平日空闲时收集名家文章。
  有一日戚长安突然翻到了一篇文章,不读还好,一读就大感惊奇,文意语句竟隐隐能与自己产生共鸣,于是带着期待的心情翻读,直至最后,落笔处堪堪写着两位字署名:周澈。
  第28章 灯元前夕
  自周靖回来后,除去平日里同他谈论些朝政之事,周澈常找各由头耗在东宫,比上朝还勤奋。
  这日周靖方才从床上醒来,他素来有嗜睡的习惯,只是最近却被整治了许多,才坐起身来,便有贴身伺候的宫女靠近进行日常禀告:“太子爷早安,四殿下已在前殿候着了。”
  周靖一边努力打消着自己的困意,一边任由宫女们为自己装束,问道:“此时是比平日里晚了?”
  宫女整理着他的衣着,摇着头回复:“回太子爷,比昨日还早上些许呢。”
  待周靖前来,就看见自己那皇弟在随意的观赏着殿中字画,只见其竟是精神焕发,衣冠规整有理,丝毫不见什么睡眼惺忪。
  至此他不由得感叹少年人的活泼动力。
  周澈见到他,立即迎上来:“兄长!”
  周靖带着困倦朝他微笑地点点头,开口问道:“可用过早膳了?再吃一些罢,今日备了你爱吃的。”
  周澈眉眼间染上淡淡的愉悦,也不管已吃过早点,立即跟上周靖的脚步。
  两人用过膳过后,周靖忽然提到:“近日朝中注入了许多新鲜血缘,以你看来,何人可担大任?”
  闻言周澈脑海里不过搜寻片刻,就立即得出了结论:“从这几日之情形观之,若撇开夏英,谢大人之门生亦显得颇为瞩目。”
  周靖放下手中碗筷:“戚长安?”
  “兄长莫非也关注到此人了?”
  “是。”周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在回忆这个人的种种行为表现:“我曾随谢大人授业
  数日,他是品德高尚之君子。至于戚长安,初观之似有端方之质,但其气韵与谢大人相较,颇有径庭之别。”
  在皇帝的这些儿女之中,唯有周靖与周岚清于谢书礼跟前学习过,故周澈与他之间并没有师生的情谊,于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表示道:“依我而言,戚长安此人过于纯粹,更胜于谢书礼。”
  周靖不经皱皱眉头:“休要胡说。”
  周澈吐了吐舌头,回想起戚长安起初一副小心翼翼跟自己打招呼,同他交流之后又迅速热切起来的模样,只觉得这小子甚佳:其所言见解皆有理有据,且态度谦逊有礼又不谄媚,实乃可塑之才。
  更重要的是还是自己的粉丝,真是不错。
  正想着,面前人突然出言打破了他的思绪。
  “过几日可是灯元了?”
  大燕的灯元节,就是春节的预备节,举国上下皆会在此时提前欢庆祝贺新年的即将到来。
  对于在皇宫的皇子公主来说,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可出宫去往皇宫之外的京城游玩。
  周岚清素来会在此时都会亲自做些糕点,若是放在从前,这些事情本就用不着一个公主来做,只不过她记挂着身边人,在此时送一份心意,也是无可厚非的。
  自周靖归朝以来,虽常常与周澈一起,却很少有机会与周岚清呆在一处。就连最近一次见面,也是自己刚刚回来时在皇后宫中的匆匆一见。
  周澈知道他是想周岚清了,他顺着话道:“再有三四日就到了,说来也是有好些日子没见阿姊了,前几日听明善宫的人说是做好了糕点,待下朝时兄长同我一块去取吧。”
  周靖点点头,随后又道:“听说莺儿近来同六皇妹颇为亲近?”
  周澈回复着:“那位皇妹,倒是个聪明的人,说是今年的灯元,阿姊也要同她一块儿过。”
  说罢,开着玩笑道:“想来此次灯元,也烦请兄长收留我了。”
  周靖笑道:“你我自小便是一块过,莺儿长大了,同妹妹们一块也好。”
  冬日清晨,阳光淡薄,鸟鸣窸窣,丝丝凉意随风而落,明善宫中,方才两人口中谈论的周岚清,这几日都起的甚早,为的就是赶在灯元节将心意做成。
  经过她不停的尝试,今年算是做出了新式的糕点,不仅是造型可观,且用于制成的面点都浸入了茶香,品尝起来甚是可口解腻。
  周岚清一边做着,一边往自己和身边的桃春嘴里塞着刚做好的糕点,直至桃春快吃不下了,才迫不得已得制止主子又送来的手道:“殿下,可别再多品尝了,瞧这做的赶不上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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