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姐姐!”周梁清连忙打断她,若是再任由其讲下去,传出去无疑是落得个妄论朝政的口实。
周岚清乖巧也是乖巧地停了一下嘴,随之又忍不住道:“这是对霍家的不公。”
对面的少女有些诧异:“姐姐这是为霍家说话了?”
周岚清一顿,下意识一口否决,面上皆是平淡的神色,只不过到底也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立即找了个补:“我也只是可惜皇兄。”
周梁清舒了一口气:“大皇兄被封太子之位,谈何可惜一说呢?”
少女轻轻叹一口气:“你有所不知,皇兄性子仁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随后垂眸,有些怅然:“父皇将亏欠霍家的加之皇兄身上,自会让其深感夺臣子之功,这难道不是一种压力?”
周岚清所言,就是周靖并满意于这太子之位的缘由。皇帝只想让儿子快些得到这个封号,却忘了名正言顺的重要。
朝中大臣不是上赶着拍马屁;就是实施像丞相一般以退为进的战术:既然皇帝那边行不通,那就从周靖本身下手,激化父子矛盾,以收渔翁之利。
还有就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太傅一党:看最近的动向,已经开始着手与霍家划好边界线的后续工作。
皇后作为掌管后宫之主,自是希望自己名下的孩子登上此位,至于孩子本身怎么想,这并不重要。
大伙好像都是为了周靖着想,却又好像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到最后,却只有没有利益冲突的周岚清看到了兄长的苦衷,也能理解这位兄长内心的煎熬。
周梁清是很少与这位声名远扬的皇兄碰面的,但眼下又不得不被周岚清的敏锐性所惊艳,秉持着不想让她心中烦闷,只得宽解道:“既要金银镯,就要不得玉如意。况且如今局势大好,前路皆有荣光铺衬,大皇兄定是会明白父皇的苦心的。”
可眼前女子秀眉轻皱:“好妹妹,人心难满,沟壑难填。求权利者永远不会将目光放在前边的小道,他们总是会将眼睛向远处望去,来谋求从前都够不着的东西。我只怕…”
只怕开头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后来的路还会平坦吗?
这是虽是意指那些大臣们的贪得无厌,但周梁清听着,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那些往事,语气淡下来,附和着说:“姐姐说的是。”
看周岚清郁结未解,斟酌了一瞬,而后又道:“先前听闻姐姐说起北朝太子结交之事,想必这霍大人也是常年混迹马背上的人,两者应该或有些许相通罢?”
周岚清一愣,想起一别许久,又远在北朝的那对兄妹,转而思绪又瞬间拉回几次碰过面的霍云祺:“两者是有些许相通...”
被转移了注意,她也不愿再聊及这些,借此移开话题:“听闻国公夫人过几日举办了一场马球会,请人送来拜帖,阿澈近来总是和皇兄一起,你可有空?同我一同前去吧。”
周梁清从没去过外头,更别说马球会了,一听心中开始萌发些期待,可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
少女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同我一块去,让众人皆知晓我有这么个妹妹才好!”
随后又调侃道:“说是京城里未嫁娶公子小姐们都去了,说不准能看见几对的郎情妾意呢。”
或许是她明白周梁清一贯内敛的性子,不等人家表态,又连忙追击道:“不如唤八皇弟一块儿去罢,我也好些天不见他了。”
听言周梁清回绝道:“阿殊近来学习上总是有诸多不解,总是捧着书,除去三膳休息外,旁的也不多做了。”
周岚清点点头:“这样也好,往后宴会多的是,这次先让你我二人一同前去,下次再唤上他也不迟。”
至此,周梁清只得笑着应下了。
第22章 退避锋芒
就如周岚清所言,自霍家被变相的压制以后,众人皆认为其与新封的太子有了芥蒂,毕竟谁敢跟皇上过不去呢?
丞相拎着鼻子老早就
嗅到了时机:霍立是老臣,又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自是不得轻举乱动;江如月是女人,且皇帝免了她来早朝,终日泡在军营里头,又不好做手脚。
如此,便只能将心思打在职场新人的身上了。
这也就造成了霍大人这几日,总是凭空的便受到诸多莫名打量的视线和有意无意的示好的情况。
而面对这一切,霍云祺总是装傻充愣。对于请帖,他今日称病,明日便是事务缠身;对于试探,他不是隐锋藏拙,就是胡言乱语,活脱脱一个莽撞的武夫形象。
这日,江如月才从军营里回来,一入府便听到不远处有些姑娘的声音。
微微一侧头,只见婆子丫鬟们簇拥着两三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正羞怯的凑在一起四处张望,好似在等着哪位心上人。
江如月走过去问道:“几位淑女所寻何人?”
毕竟是从厮杀的战场上下来的,又整日整日地呆在军营里,即便是一身便装,也难掩浑身的肃杀之气。
一时间竟把这几位娇娇儿吓得大气不敢乱出,好似新兵蛋子似的,规规矩矩立在原处。
还是那些婆子们见识广些,急忙上前道:“回禀将军,这些是新来的娘子们,专门入府伺候霍大人的。”
江如月首先便想到的便是霍立,随即目光在几个小姐的脸上流转了一圈:“是哪个霍大人?你这婆子还是说清楚罢!”
感受到江如月的不喜,婆子立即跪下讨饶:“是霍小大人。”
江如月了然,许是想到了些什么,没有再多言。
只是将这几位女子重新打量一回,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偷偷瞧着她,杏眼圆睁透晶莹,朱唇一颗点樱桃,模样甚是讨喜。
见江如月看着自己,又忙不迭的低下头去。
江如月收回目光,没有多留,抬脚往霍云祺处去,只是临走时,先安排了几位移步去后院候着。
三个女子,一个名为春杏,一个唤作桃珠,还有一个便是琵琶。
而那唤作琵琶的女子便是方才偷偷看江如月的,此时她只闻另两个女子低声论道:“那女将军一瞧便是个不好处的,那以后咱们进了府中,日子会好过么?”
对此琵琶并不不赞同,柔声反驳:“将军虽未初时与咱们客套,然却为一进门即安排咱们休憩,此可见其细心与仁善,怎有不好相处之说呢?”
其余两人闻言一想,竟也是如此,心也放下了大半,又嬉笑起来:“看来咱们今后的日子定是美满的,我来时可听闻霍大人不仅仁善英勇,身边也一直没人呢,若是咱们进了府门,倒也算上头一批。”
琵琶心里直犯嘀咕,这面都还没见上呢,怎么又随意给那人扣上好名声了?再说哪有主母未入府而纳妾的道理?她们在府门口等候了多时,连一个口信都不曾传出,何来仁善?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见人,又算劳什子英勇?
但不过眼下看着两个姐姐高兴,自是不好驳了她们的心意,就也没说什么。
话说江如月自一进霍云祺的院中,便见此人正气定神闲的在捧着书研读,待走近一看,原是市面上最为流传的小人书。
江如月又气又好笑,直接朝他脑袋上一个榔头招呼。霍云祺一下子跳起来,愤懑道:“阿姊你这是又做什么?”
“做什么?”江如月已收回了笑容,板着脸:“外头那些姑娘怎么回事?尚未归京多时,你竟已招惹这般多佳人?”
不料霍云祺皱起眉连连叫苦:“你可别冤枉与我!”见事情没有那般简单,江如月便与霍云祺坐下来议论。
后者又是唉声又是叹气:“送金银的,送字画的,送美酒的,细数退还;送军权的更是不敢接,现如今又送上美妾了,唉。”
江如月调侃道:“我倒是瞧着外头几个姑娘模样甚佳,收入府中何乐而不为呢?”
不想霍云祺倒是严肃道:“这几位佳人,谁收谁去,我可受不得。更何况...”话到嘴边却生生止住,脑子里又浮现一人的影子,口中道:“这几位可是户部侍郎张大人送来的。”
“丞相的人?”江如月此时也皱了皱眉头:“那老狐狸怎么不禁消停?”
“你猜霍家与太子离心的手笔是出自何人所为?”
听其所言,江如月沉默一瞬,忽然问道:“父亲可有何表态?”
霍云祺不免想起霍立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扯扯嘴角无奈道:“自是让咱们自个儿瞧着办。”
“既如此,我们便不能一再退让了。”江如月说道:“我闻你所接管三军之中,正有一支为李尚全旗下。”
“是,且我正有从此下手之意,故需你助我一事。”
两人将正事聊完后,江如月拍拍屁股起来,对着霍云祺指挥道:“跟我起来,去向前边那几个姑娘说清楚些。到底是张大人的颜面,你也踩得下去。”
待到后院,霍云祺见过这几个守候多时的淑女,首先是礼貌道歉,随后提出给予足够的银两,放几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