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教堂里的黄昏与未完的告白（1）

  第176章 教堂里的黄昏与未完的告白（1）
  时间悄然流逝，距离月见庄那场恶斗和鬼嶋公寓的悲剧，已过去数日。
  藤堂路奇的右手臂被洁白的医用绷带固定在前胸，稍一动作，肩关节深处便传来隐痛如同微弱的潮汐，提醒着他那场战斗的真实。这痛楚也总会让他想起医院里，爱子凝视他伤臂时，那双清冷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忧色。想到这里，那点疼痛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只是跟美幸姐解释这身伤，确实费了番功夫……）
  他不自在地低头，扯了扯身上崭新的米白色羊毛开衫。这是出门前，那位热心又带点促狭的表姐硬塞给他的，脸上还挂着莫名兴奋的坏笑。
  此刻，他正站在一栋白色石砌的老教堂前。
  太阳将哥特式的尖顶染成温暖的颜色，细长的彩绘玻璃窗在阳光下流淌着静谧而神圣的光晕。空气清冽，混合着远方草地的气息。
  路奇的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掌心微微汗湿。
  （……教堂……？）
  （……她昨天只说了在这里碰面……难道是……？）
  这个含糊的念头让他喉咙发紧，耳根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他下意识想整理并不存在的衣领，却牵动了伤臂，动作顿时显得笨拙而尴尬。
  （……果然……还是应该穿得更正式些……）
  表姐那促狭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让他在懊恼中，品出了一丝隐秘的期待。
  “藤堂君。”
  清泠的京都腔自身后响起，带着惯常的平静。
  路奇身体一僵，迅速回头，脸上掠过一丝被抓包的心虚。
  “没、没等很久！我也刚到！”
  他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变调。
  四方爱子就站在几步之外。和他内心隐秘期待的不同，她依旧是平日那副打扮——纯色针织上衣与百褶裙，墨色长发在风中细细飘拂，脸上是那副他看惯的、略带疏离的沉静神情。
  路奇心底那个关于“约会”的小泡泡，“啪”的一声，无声地破裂了，只留下一缕微弱的失落。他小心翼翼地，带着探寻，低声问：
  “……四方同学，我们今天……为什么来这儿？”
  爱子没有直接回答，目光投向远处缓缓走来的人影。
  “等人到齐再说。”
  （……还有人？）
  那点残存的期待彻底消散，被不解的疑惑取代。他顺着爱子的视线望去。
  小野寺梓正缓缓走近。
  相较于之前那被彻底压垮的濒死状态，她似乎勉强恢复了一丝生气，但眉宇间的憔悴与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却沉重得无法忽视。脸色是久未见阳光的苍白，眼周带着长期哭泣留下的红肿与暗沉。
  “爱子妹妹……”她的声音透着心力交瘁的虚弱，瞥了一眼庄严肃穆的白色教堂，眉头微蹙，带着不解与深深的倦意，“……叫我来这里……到底是？”
  她的目光掠过路奇缠着绷带的手臂和脸上的胶布，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过多的悲伤，已让她无力承载更多的关切。路奇看着她苍白憔悴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初夏的风掠过教堂前的石阶，带着一股无言的凉意。
  爱子清澈的目光落在小野寺脸上，声音沉稳地切入主题。
  “那天在铃音咖啡馆，我陈述了关于诗织前辈自杀的……推测。”
  小野寺黯淡地点点头。那是她告诉雪村、并引发后来一连串灾难的开端，每次想起，都如同在心口又剜下一刀。
  “后来……”爱子的目光转向路奇，“在鬼嶋公寓……雪村先生转述了鬼嶋最后的供词……”
  她顿了顿，棕褐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这中间，存在一个无法解释的时间差。”
  “时间差？”路奇一怔。
  “是。”爱子点头。
  “……小野寺学姐与月岛诗织在家庭餐厅争吵分手，是在中午。”
  “而鬼嶋遇见她，是在晚上。”
  “这中间，丢失了几个小时。”
  爱子看向小野寺，语气放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成了空白”
  小野寺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我请真锅警部调取了监控。“爱子继续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离开餐厅后，在一个岔路口后从主干道监控里消失了。”
  “但这也不能证明，她来了这里吧？“路奇望向教堂，提合理的质疑。
  “单凭监控确实不够。”爱子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锐利起来，“所以，我重走了她可能走过的每一条路。查了地铁站的监控，确认她上了车。再排查她下车的可能……访问了附近的店员和居民，核对零星的线索……”
  她的叙述不急不缓，将那些琐碎而艰难的调查过程娓娓道来，最终，所有的线索，如同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都清晰地指向了他们此刻所在的这座教堂。